花开祥和——浅谈退安和他的文人画

合肥影响力
2025-07-04

撰稿:童凤莉

编辑:滕   斌

朋友拜师邀我同往,策划此事的是江沛鸿先生,他认为,择其高而得其中。沛鸿是贺泽海老师的得意门生,贺泽海老师是我省有名的山水画大家,又名退安。时刻都处在一种寂静而安宁的状态中,喜欢作诗填词绘画,如今仍时有佳作。时间对于这位九十高龄的老人来说,真像白金似的珍贵,所以我是不忍心无端地打扰他。今朋友入其师门,我心中甚喜,喜朋友终得明师,造化可期。喜自己又能沾朋友的光,见到贺老,聆听他的謦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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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师就设在贺老家的客厅,沛鸿主持。为了不让老人过于劳累,在途中就商定了,不多说一句废话,开门见山,节省时间。进门时,贺老坐在藤椅上,向我们微笑致意,并招呼阿姨给我们泡茶,落坐。

山水随心二十八开册选一 12cmx23cm

毕竞同学把准备好的鲜花奉上,递拜师贴,再行拜师礼,贺老都说“免了,免了!”如他的学生所说,不喜排场。到把作品递上、展开,贺老高兴的仔细端详,连声说:“好,好!”精神立刻有了状态。娓娓道说,对作品肯定,对作品存在的问题也逐一评点,最后还不忘给于勉励和期望。学生也不失时机地递上写生的山水画4号小册页,请求题字,贺老当即提笔蘸墨,挥毫疾书《西九华胜景图》,字的大小约六公分,苍劲古朴,天真烂漫,看的我惊诧不已,让一个普通的册页顿时墨宝生辉。临走的时候,贺老送我一本《退安书画》,蓝本大16开精装,懒悟·贺泽海艺术馆编,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出版。

枫赤船隐 93.3cmx35.5cm

悉心翻阅《退安书画》,甚觉贺老太令人钦佩了,师古而不泥古,平实而不入俗套,走的进去冲的出来。在这浮皮潦草、局促混沌的时代,各色人等粉墨登场,乱力怪神大显其道,而他却能以沉淀为安详,以时代的霉点为灵感氤氲出生命的本质,让人感觉是多么的余裕。

然而懂他的人似乎并不多,沽名钓誉的人敬重他的才学,但不会像他一样耐得住寒山寂寞。跑江湖的艺人,羡慕他的名声,却不能像他一样看透南山捷径的虚空,所以总是用圈里圈外说事。但他的学生是爱他、敬他、懂他的,他们为他出诗集,出画集,举办各种书画展,还为其建立贺泽海艺术馆,足见学生对他这个老师的爱戴和认可。


我认识贺老较早,接触他的诗文和书画都比较早。他的山水画是地道的文人画。文人画是一种很高境界的艺术,要有一定思想性和人文关怀的感觉意识,对人的素养要求也很高,因此没有一定的学养和审美是很难进入的。

山水画看似体现的是本体论,对自然现实的描摹,那只是山水画的初级阶段,当文人的主体论进入山水画后,山水画的诣趣发生了质的变化,山水画成为生命境界的呈现,所以读山水画读的是山水画的生命境界,一切与生命有关的生命的经历。所以真实的文人山水画,是将自性的灵光,闪现在自己的山水画里,而不是自然山水的描绘。

这是文人画发展历史一再被强化的内在核心,所以旧时的文人认同文人的身份,不认同画家的身份。所以看贺老的山水画。我也更愿意从文人的角度去理解他的绘画。这也是贺老所说的,他诗文第一,书法次之,然后才是绘画。

山水成扇 19.8cmx60cm

贺老的诗文功力之精深,在当代是少有的。他的“来青小屋韵语”,收入诗词二百余首,德高望重的盛法老先生曾点评“精严工整,意诣深长”。我们可以从他的诗,如“追古不吟艰涩句,求新厌作浅浮腔。”又如“纸上丹青心上事,手中笔墨性中缘。清宵不觉来丘壑,点染云山入辋川。”

来了解他作为一个文人的思想、才情和学问。因为有了这些内涵,文人画的作品才有了“见我、见大”,才有了“可行、可游、可望、可居”之美。这使我想起美国著名歌手鲍勃·迪伦获得诺奖的一句歌词“有些人能感受雨,而其他人则只是被淋湿。”贺老就是那个极少数能感受雨的人,因为在他的画里我们能够读到他作为诗人不可遏止的一股力量,火山爆发式的生命力。所以在看贺老画之前,首先必须了解他抑郁性的气质和他淡宕清空、气格高华的诗词,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懂得中国文人画里的文人境界。

山水随心二十八开册选二 12cmx23cm

贺老也曾有过激情燃烧的岁月。新中国建设初期,一切百废待兴,各行各业都急需人才,尤其像他有十年私塾文化的年轻人,更能感受时代的召唤,怀揣着兼济天下的豪情壮志,积极投身到新社会的事业中去。但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1957年的反右运动给了他当头一棍,23岁的他还无法调和理想与现实的冲突,他开始迷茫、彷徨、苦闷,意志消沉。

西方谚语说,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,就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。机缘契合,同年贺老与懒悟相识,并拜其为师,学习绘画和诗词。懒悟是一位有着极高修养和造诣的画僧,作为一个大和尚,他的绘画艺术应该不是从艺术的角度出发,应该是从修为与觉悟,修人之不能修,觉人所未觉者,并以其觉晓谕他人,启迪人生,用绘画的形式引人至精神的彼岸。在懒悟法师的亲传面授下,心有灵犀的他一点便通。山水画不仅让他紧锁的眉头舒展,也让他获得了心灵的和谐,让他焦虑不安的心安顿下来。

所以懒悟对贺老的影响是全方位的,但我认为影响最大的应该是思想上的。因为我们可以通过对贺老山水画的解读,读出他禅的审美境界,趣味的觉悟情怀,以及灵魂荡涤的感受。他画面的题款,或是他自己的诗句,或是感怀,都无不记录着他品味人生的冷暖,生命的心路历程。他画的梅花就很与众不同,随意出枝,寥寥数笔,把梅的冷和孤表现的淋漓尽致,这种清冷峻逸的风格,如果不了解文人画的禅道境界,是无法欣赏的。

行书四屏项文莫《说境》 一97cmx41cmx4

我参加过两次贺老在亚明艺术馆的书画展,他的“乱树无声”,古木深山里的乱乱小景给我的印象很深。由此而知他是一位成就很高的画家。因为“乱”在文人画的体系里包含着极深的内涵,乱意味着对秩序的超越,对传统程式化的超越,革命在很多时候也是以大乱而达到大治。

行书四屏项文莫《说境》 二97cmx41cmx4


乱的笔墨形式,是文人画特有的一种境界。古画论说:“得形体不如得笔法,得笔法不如得气象。”道出文人画的精髓是遗貌取神,山水画亦如是,不是画其相,而是显其性。所以贺老作画,追求的是淡然元性,尽量荡去外在的表象。通过乱摆脱羁拌的心灵,乱入荒寒,乱入苍茫,继而实现心灵的大美与大安。所以只有认识笔墨的这种境界,才能欣赏得了贺老荒寒而苍茫的小品。故明代大才子徐谓说:“莫把丹青等闲看,无声诗里颂千秋”。


人与文不可分离,故有“人文”。

从历史留下的经典作品,我们不难看出能够影响后人的都是与学问人品情怀有关,绝非一时的小聪明加技巧可以充数的。曾有诗友送贺老一副对联“东西南北飘无定所,诗词书画情有独钟。”贺老的艺术可以说一直是与他甘守清贫,淡泊名利的人格情操紧密联系。也正是他这样不温不燥的思想境界,他才能自然而然袒落情怀,笔端带着情感,从容不迫,做到心手合一,做到诗文相合,字画相合。我们说,书者文之余,画者书之余。

绘画是更深沉的语言。所以贺老的山水画在我看来更多的是一种思想者的痕迹,笔下挥洒的是君子之风,无任是布局还是细节总能给人一种对艺术世界的沉思和向往。他的画没有市井气,更没有这个时代所特有的矫情与呆滞,倘若不是心中那个纯粹的精神,又是如何氤氲出这种类似于禅的艺术境界的呢?


我想起一首古诗:“何为心动?青山,暮雨,候归人。何为相思?提笔,落款,字入魂。何为遗憾?见众生万千,皆似你眉眼。”贺老对艺术的长情和深情用这首诗来概括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,虽然现在的时代不同了,但搞艺术依然不单纯,但这一切与他似乎都无关,他还是那种坦然的态度,还是那种轻松的心境,我实在太佩服了,或许这也是我所心向往之的。

20221021

作者简介


童凤莉:别号,天山童姥,裘无门。诗人、作家、学者、画家。慵懒,呆滞。无聊写字画画。再无聊看书,想点东西。有作品《被遮蔽的半部历史》《凤鸣童音》等出版。

安徽省硬笔书法家协会网宣部出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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